第23章:哗然一片的西京

三日之后，西京洛阳。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身着各式官袍的文武官员们分列左右两侧，脸上的表情均是惊慌莫名，空气中流动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哗啦！

身着常服的大夏皇帝李宏神色狰狞的将身前桌案上摆放的奏本尽皆推倒，气急败坏的咆哮道:"混账！"

"都是一群混账！"

"东京城的士卒们竟然无视朕的命令，跟着李承乾深夜突袭北凉大营！"

"他们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李宏的面庞早已扭曲，其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好似一道惊雷，骤然于偌大的宫殿中炸响，引得角落处的宫娥婢女们均是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李宏有些想不通，李承乾那个废物，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便赢得了东京城中士卒的拥护，甚至不惜违抗自己的圣旨？！

须知，他李宏才是大夏的君主！

惊怒之余，李宏的心中还有一丝意外，留守东京城的"禁军们"不过是些常年疏于操练，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罢了，为何频繁能够以弱胜强，乃至于重创北凉大军？！

早知这些破釜沉舟的将士们如此悍勇，他又何必听信谗言，于北凉大军兵临城下之前率众南巡，以至于给了李承乾那个废物趁机崛起的机会。

"还请陛下息怒，当以龙体为重.."望着上首状若疯癫的大夏皇帝李宏，身着绯袍的兵部尚书秦钦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劝谏道。

"废物！"

"当初如若不是你口口声声宣称北凉大军来势汹汹，东京城危在旦夕，朕又何必率众南巡？！"

不待兵部尚书秦钦将话说完，李宏便在殿内诸臣惊恐的注视下，自身旁捡起一封奏本，恶狠狠的朝着兵部尚书秦钦砸去。

顷刻间，兵部尚书秦钦的额头处便是血流如注，着实引发了一阵骚乱，不少大臣见状都是面面相觑，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兵部尚书秦钦和户部尚书郑恂可是李宏最为倚重的心腹肱骨，但一向镇定自若的李宏却因为东京城的战事变得如此失态，甚至迁怒到了秦钦的头上。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如若不是李宏私下授意，掌管天下兵马大权的秦钦焉敢在朝堂之上，提议南巡，令太子监国？！

但到最后，秦钦却是落得了如此下场！

望着瘫软在地，不断哀嚎的秦钦，不少朝臣心中都是冒出了兔死狐悲之感，甚至还有人不由自主朝着东京城所在的方向望去。

如若当时他们没有随同李宏南巡，而是与太子李承乾留守东京城，境遇或许便会大不相同了吧。

好一番发泄过后，状若疯癫的李宏也渐渐冷静下来，对于倒在血泊之中的秦钦也隐隐有些后悔。

但碍于身份，李宏只能强行将目光移开，并无视了秦钦气若游丝的"哎呦声"，转而冰冷的询问道。

"都说说吧！"

"事到如今，我大夏该何去何从！"

李承乾那个废物居然敢当众违抗他的圣旨，并且趁着夜色再度袭营，并对人数众多的北凉大军予以重创！

如若领兵之人不是李承乾，而是他最为宠爱的四皇子李贞，亦或者其余皇子，他都会喜不自胜，龙颜大悦！

但偏偏，领兵袭营之人，乃是他最为厌恶的太子李承乾！

"启禀陛下，北凉大军日前强攻东京城无果本就人心惶惶，如今又遭遇重创，必定士气萎靡。"

"微臣愚见，陛下当即刻擂鼓聚将，御驾亲征，击溃北凉残军！"

半晌，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于殿内悠悠响起，瞬间打破了殿内保持多时的沉默，也令诸臣心中为之一紧。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晓，陛下本就厌恶太子，此番令其留守东京监国，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日后将其废黜罢了。

如若陛下有心御驾亲征，早在太子领兵袭营，生擒北凉长公主拓跋嫣的时候，便付诸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

陛下之所以迟迟按兵不动，甚至不惜与北凉议和，不就是想要徐徐图之，暗中抹杀太子殿下的功绩吗？！

如今这等局势下，纵使陛下御驾亲征，如愿击溃了北凉大军，对于奉命监国的太子又该如何处理？

究竟是赏，还是罚？！

待到殿内诸臣瞧清楚了说话之人的面容之后，殿内顿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更有大臣连连摇头，小声提醒道:"萧大人，切莫自误..."

这萧子良作为督查院御史，因性格执拗，为人刚正不阿，本就不为李宏所喜，如今又在如此敏感的话题上替太子"出头"，焉有好下场呐！

"臣萧子良，恳请陛下御驾亲征，重振我大夏之威！"

无视了身旁同僚善意的提醒，已是年过六旬，发须都有些斑白的萧子良接连叩首，其铿锵有力的声音也是随之在殿内响起。

昔日北凉大军来势汹汹的时候，他就力劝李宏当遵守祖制，以"天子守国门"，但因势单力薄，兼之李宏态度坚决，他出于维系江山社稷的考虑，方才跟随李宏南巡。

如今留守东京的太子李承乾再度重创北凉大军，他们这些人焉有继续龟缩在西京洛阳的道理？！

"萧子良！"望着跪倒在大殿中央的督查院御史，反应过来的李宏怒火中烧，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中充斥着令人如坠冰窖的愤怒。

他当然可以御驾亲征，但不能是现在！

至少他不能容忍太子李承乾的功绩在他之上！

"报！！"

"户部尚书郑大人急奏！"

正当殿内的气氛如冰雪般冷凝的时候，一道歇斯底里的呼喝声于殿外响起，瞬间吸引了殿内君臣的注意力。

下一秒，风尘仆仆的骑士大步迈入殿中，跪倒在萧子良身旁，双手高举着一封奏本。

"念！"

不待贴身太监将奏本交还，斜靠在龙椅上的李宏便是脸色阴沉的吩咐道，眸子中满是不满。

这满朝文武皆在殿内，不管这奏本内容如何，他都瞒不过去了！

"户部尚书郑恂启奏，北凉大将纥奚南愿与我国皆为秦晋之好，自我国皇室宗亲中择取青年俊杰，迎娶北凉长公主拓跋嫣。"

"此前商议的和谈条件，均可作为聘礼..."

当李宏的贴身大伴将奏本内容宣之于口之后，偌大的宫殿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瘫软在地的兵部尚书秦钦也是下意识停止了哀嚎，一张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而大夏皇帝李宏则是在短暂的错愕过后，一把抢过了贴身太监手中的奏本，白皙的脸庞瞬间红润起来。

如若有了"和亲"这个幌子，之前和谈条件中的"割地赔款"便显得名正言顺了许多，太子李承乾取得的些许功绩也将无关轻重。

郑恂，立有大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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