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何去何从

东京城。

也许是远离了北凉国内的尔虞我诈，贵为北凉长公主的拓跋嫣愈发适应在异国他乡的日子，连带着她的几名婢女，也是在太子府心安理得的居住下来，毫无"阶下囚"的觉悟。

至于太子李承乾依旧终日将全部精力用于行伍，与戍卫的将士们同吃，仅在夜幕降临之后回到太子府休息。

而围困东京城半月有余的北凉大军，也终于在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无果之后，于东京城数十万军民百姓的漫天嘘声中选择了撤军。

当李承乾自卢凌口中得知北凉撤军的消息之后，表面上虽是波澜不惊，但心细如发的拓跋嫣却是捕捉到了李承乾眸子中转瞬即逝的凝重。

...

...

"我北凉已是撤军，你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吧。"待到东宫郎将卢凌的背影消失不见，始终沉默不语的拓跋嫣便是率先打破了书房中的沉默。

时隔多日，自幼心思缜密的拓跋嫣早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领兵的纥奚南只怕早已暗中与大夏皇帝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约定"。

不然东京城作为大夏的国都，何至于被围困半月有余，始终不曾看见援军的影子；而城外的纥奚南也丝毫没有"孤军深入"的压力，旁若无人的于东京城外驻军。

对于拓跋嫣的"调侃"，李承乾罕见的没有反怼回去，只是默默的盯着不远处半开的窗柩，清瘦的脸颊上满是深思之色，叫人猜不透其心中所想。

在过去的大半个月里，拓跋嫣虽是不曾刻意打探，但也从卢凌等将士的口中意外得知了李承乾此前的过往，知晓面前这个瞧上去不善言语，实则在战场上冷酷无情的"战神"居然是在大夏毫无权势可言的废物太子，地位岌岌可危。

而前不久，李承乾更是公然违抗了李宏与北凉议和的圣旨，以"矫诏"为名，将前来传旨的礼部主事裴元斩杀，并领兵深夜袭营，令心高气傲的纥奚南都是为之不攻自溃。

可以想象，待到大夏皇帝李宏回到东京城之后，以其狭窄的肚量，以及对李承乾不加掩饰的厌恶，定然会迫不及待的开始清算"太子"李承乾。

"喂，你不会是害怕了吧，"眼见得李承乾迟迟不发一语，拓跋嫣的俏脸上也是涌现了一抹紧张。

随着纥奚南对她不闻不问，她已然渐渐接受了自己沦为"俘虏"的命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此自暴自弃。

相反，作为北凉长公主的她，心中仍然拥有外人难以想象的傲骨。

在她们草原上，唯有最为壮硕的勇士，才能够享用最为猛烈的美酒以及最为魅力的女人！

如若事不可为，她真的要成为"牺牲品"，被迫嫁予大夏和亲，那人选也只能是眼前将她生擒的李承乾。

除了眼前的李承乾，谁也不配成为她拓跋嫣的夫婿！

"没有，我只是在想对策.."也许是对叽叽喳喳的拓跋嫣有些厌烦，也许是被拓跋嫣脸上的关心所触动，案牍后的李承乾终是晃了晃头，不置可否的低喃道。

在过去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他虽是顺利斩获了一定的名望，乃至于赢得部分将士的拥戴。

但随着北凉撤军，属于他的危机也是接踵而至。

"你不会还真想造反吧.."

"我觉得东京城中那些禁军们，可不会随你一条路走到黑，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望着李承乾深邃的眸子，拓跋嫣突然心中一动，旋即紧张兮兮的低喃道。

放眼历史长河，边陲将校拥兵造反的例子不知凡几，但几乎从未出现过中枢禁军造反的情况，尤其是跟随皇子造反。

这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留守中枢的禁卫军们或许疏于操练，战斗力远远无法与边陲精锐们相提并论，但这些禁军通常数代人从军，其家眷皆是生活在皇城中，岂会抛家舍业的跟着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跑去造反？

相反，如若李承乾乃是分封在外的皇子，麾下士卒的家眷皆在封地，或许还能铤而走险，发动一场宫廷政变。

"孤何时说过要造反了？！"眼瞅着拓跋嫣的一张俏脸已是被吓得惨白，李承乾不由得嗤笑一声，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傻子，岂会自不量力的拥兵造反？毕竟他才跟城中的士卒们相处多久？谁会愿意为了他，将兵峰对准同胞手足？

"那你之前的意思？"听闻李承乾并无造反的意思，即便聪敏如拓跋嫣也不由得为之一愣，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

前些时日的时候，李承乾明明亲口跟她说过，谋反乃是为了自救！

时至如今，李承乾又不打算造反了？还是说眼下的局势，尚不足以将李承乾逼到铤而走险的程度。

"未雨绸缪罢了.."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李承乾与眼前的拓跋嫣算是"同病相怜"，皆是被各自国内的人或势力选择了牺牲，但李承乾仍没有透露太多。

事实上，他其实也没有太多"内情"值得透露，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对接踵而至的诸多危机。

可以想象，远在西京洛阳的李宏，定然不会容忍他的"大放异彩"，始终觊觎储君之位的四皇子李贞也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为数不多的应对手段，便是这有名无实的"太子"身份，以及近些时日通过袭营斩获的军功。

除此之外，便是眼前的北凉长公主拓跋嫣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心中便是一动，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拓跋嫣，眼神颇为火热。

"你要干嘛？"幽静的书房中，拓跋嫣感受到李承乾殷切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慌，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口中呼喝不断。

呼。

望着眼前李承乾由火热转为戏谑的眼神，自觉被其小瞧的拓跋嫣转而昂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挑衅意味:"如若你觉得日后有死无生，本公主倒是能够给你指条明路。"

停顿少许，拓跋嫣又紧接着说道:"趁着尚有时间，跟本公主回北凉！"

"说不定本公主心情好，还能赏你个驸马当当。"

此话一出，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立于拓跋嫣身后的贴身婢女们也是瞪大双眼，面露不敢置信之色。

自家心高气傲的公主，莫不是真的对眼前的大夏太子倾心了吧？

沉默少许，就当拓跋嫣有些后悔，感叹不该如此"轻浮"的时候，李承乾清冷的声音却是令她愣在了原地。

"驸马嘛？！"

"听上去还不错，倒是可以考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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