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消息至
是夜，一轮皓月挂于低垂的穹顶之上。
自从知晓御前大将安重荣被太子李承乾以"谋逆"的罪名，当众夺了兵权，并被打入天牢之后，唯恐大权旁落的李宏便是不顾文武群臣的阻拦，先行率领着兵部尚书秦钦等少数心腹，在万余名兵马的护送下，急匆匆的赶往东京城。
"此地距离东京还有多远？！"
虽然夜色已深，但迟迟没有睡意的李宏索性披着一件长袍，在郑贵妃的陪同下，悠哉游哉的于营地中漫步。
"回禀陛下，已是不足百里了。"
"明日我等早些出发，定然能够在晌午之前，赶回东京城。"简单的思索过后，闻讯赶来的兵部尚书秦钦便是一脸如释重负的回禀道。
放眼历史长河，无论多么伟大的朝代，其统治力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衰落，乃至于出现边陲将校拥兵自重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兵荒马乱的王朝末年，作为国家中枢的首都仍会处于朝廷的控制中。
遑论如今的大夏虽是刚刚被来势汹汹的北凉大军兵临国都，但怎么瞧也不像是要亡国的迹象。
故此，越靠近东京城，李宏手中的权利也就越大，他们这一行人也就越安全。
待到陛下回到东京城，近些时日上蹿下跳的太子殿下也将跌下神坛，重新恢复往日无人问津的局面。
不，或许还不如往前。
最起码，以前的太子殿下境遇虽是如履薄冰，但至少性命无忧；但经过北凉人的这一折腾，心思缜密，蛰伏多年的太子殿下，可就彻底暴露了..
"如此甚好.."
听闻明日便能回到东京，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利，李宏只觉因连日以来，舟车劳顿导致疲惫不堪的身体都是恢复了不少气力，黯淡的眸子中也是泛起了些许光彩。
若非眼下这时机和场合都不对，他都想即刻拉着身旁的郑贵妃翻云覆雨一番。
毕竟在宫里待的久了，偶尔换换环境，倒是有些异样的兴奋感和刺激感。
"还请陛下放心，"舔了舔略有些干涉的嘴唇，兵部尚书秦钦小声低喃道:"下官已是提前派人快马先行返回东京城。"
"下官保证，明日的东京城，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虽说他内心深处，并不认为留守东京的太子李承乾会有"拥兵谋逆"的魄力和可能，但出于稳妥考虑，他还是提前命人持兵部勘合，先行赶回东京城，以防不靖。
毕竟在身旁的陛下回返之前，留守东京的太子殿下仍然拥有"监国"之权，名义上可节制东京城内外的所有兵马。
"做得好。"兵部尚书秦钦讨好的声音令李宏将脑海中的万千思绪暂时搁置，其深邃的眸子也是望向眼前的心腹。
"那封遗诏，还没有找到吗？！"
尽管营地内灯火通明，周围更有不少手持火把的宫娥内侍，但李宏这突如其来的诘问，仍是令兵部尚书秦钦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只觉空气中的温度都是下降了不少。
"臣无能.."在李宏不满的注视下，刚刚还神采奕奕的兵部尚书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笔挺的腰背随之佝偻，声音也是变得颤抖起来。
自从在眼前的皇帝陛下口中，得知了那桩被刻意隐瞒的"皇室秘辛"之后，他便不断利用职务之便，试图查找出那封先帝临终前，亲自手书的遗诏。
但由于时间过于久远，兼之陛下给予他的线索实在有限，他始终未能查到半点蛛丝马迹。
甚至在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里，他都在怀疑，这封遗诏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那个可怜女人自己编撰的？
"哼！"闻听眼前的秦钦仍是没有半点发现，李宏不由得冷哼一声，眉眼间满是阴霾。
尽管已是御极称帝多年，但这封或许会影响到自己统治的遗诏，仍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只可惜，彼时尚且年轻的自己过于冲动，竟是在惊怒之下，失手将那贱人打死，未能从其口中得到更多线索。
"敢问陛下，昔日那一位，是姓..？"默默于心底斟酌了一番用词之后，兵部尚书迎着李宏毫无感情的注视，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虽说大夏一向不与勋贵联姻，转而从民间百姓中选秀，但凡是能够通过地方海选，被选拔进宫的"秀女"必然被登记在册。
就算先帝出于皇嗣安全的角度考虑，抹去了这名"秀女"的过往，但也不会做的如此天衣无缝。
至少也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陈。"
皎洁的月光下，李宏的声音犹如鬼魅，令其身旁的郑贵妃和兵部尚书秦钦心中为之一紧。
"微臣明白。"深吸了一口气，秦钦将这个颇为常见的姓氏牢记于心，琢磨着来日回到东京之后，便以此作为突破口。
"乏了，歇着吧。"
"明日还要赶路。"
也许是想起了陈年旧事，刚刚眼神还隐隐有些火热的李宏突然变得意兴阑珊，默默打量了片刻远处寂静无声的黑夜之后，便是扭头朝着自己的"行宫"而去。
"遵旨。"
闻声，兵部尚书秦钦便是朝着身旁的内侍们使了个眼神，示意众人跟上李宏的步伐。
只是未等众人走出太远，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营地辕门的方向传来，隐约间还伴随着低沉的呼喝声。
料想是来人不敢在深夜，于军中大声喧哗，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
"陛下，东京急奏。"
终于，在李宏略有些紧张的注视下，一道风尘仆仆的骑士自漆黑的夜色中走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讲.."也许是这骑士出现的时机过于敏感，饶是此地距离东京城已是不足百里，但李宏的声音仍是隐隐有些颤抖，保养极好的面容上充斥着溢于言表的紧张。
"东京城有消息称，太子殿下将迎娶北凉长公主。"
"郑大人，叩请陛下回京主持大局！"
随着骑士略有些急促的话语作罢，李宏脸上的表情也由最初的惊恐转换为错愕和惊怒！
下一秒，李宏怒不可遏的咆哮声也是随之在幽静的黑夜间炸响。
"竖子，好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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