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图穷匕首见

"太子，你作何解释！"

良久，李宏充斥着不满，愤怒，忌惮等多种情绪的质问声如一道惊雷，猛然在乾元殿内炸响。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李宏脸上的肌肉都是微微颤抖着，望向李承乾的眼神中满是冰冷。

对他而言，李承乾不过是他为了维系大夏国祚安稳的棋子罢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半点存在的价值。

但现如今，李承乾这颗棋子，却是俨然成为了棋局中最为重要的棋眼，甚至逐渐有了不受控制的趋势，令他都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作为国之储君，不仅亲自领兵厮杀，重创敌国大军，于民间拥有莫大的威望，甚至还令军中宿将为其折服。

凭什么！

李承乾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废物罢了，凭什么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拥有这般高的威望；反观他作为大夏之主，却是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无道昏君。

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夏啊！

"孤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尔等其实比谁都清楚，孤究竟有没有通敌。"

在殿中诸臣复杂的眼神中，身材消瘦的李承乾冷冷一笑，话语中的讥讽和嘲弄似是一记巨锤，狠狠砸在御史刘三善等人的心头之上。

"你.."

"太子放肆！"

"事到如今，太子还不认罪吗！"

短暂的错愕过后，御史刘三善率先出列，状若疯癫的朝着不远处的太子咆哮道，脸庞很是狰狞。

事实上，他又何尝不知晓以"通敌"的罪名攻讦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李承乾有些荒唐，但陛下对于李承乾的态度人尽皆知。

他要做的，无非是给李承乾身上泼几盆脏水，令陛下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向李承乾发难。

至于李承乾冤枉与否，这与他有何干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只知晓，待到此事结束之后，他便将离开素有"清水衙门"之称的督查院，转而前往户部任职！

尽管刘三善等御史的样子已是有些癫狂，但李承乾清瘦的脸颊上仍是没有太多表情，其冰冷的声音更是令殿内气氛骤然紧张:"孤当然不会认罪。"

"尔等若是觉得孤与北凉通敌，不若去问问东京城中的军民百姓，看看他们会相信吗？！"

"孤率领着大夏铁骑与北凉大军厮杀的时候，尔等在何处？！"

"说话！！！"

说到最后，始终淡然如水的李承乾瞬间提高了声音，一股骇人的气势猛然涌现，令瞠目结舌的御史刘三善面色大变，旋即瘫软在地。

虽然相隔甚远，但他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空气中犹如实质的杀意，朝他扑面而来。

这种令人窒息的气势，可远比刚刚殿中武将们的"威胁"要强烈的多。

"李承乾，你放肆！"

"乾元殿内，还敢大放厥词！"

眼瞅着下方的李承乾气场愈发强势，不知不觉早已起身的李宏也是牙呲欲裂，溢于言表的怒火充斥于双眸之中。

若是再让李承乾胡搅蛮缠下去，说不定今日还真会被这李承乾逃过一劫！

剧烈的愤怒下，李宏已是全然忘记了昨夜郑恂等人对他的叮嘱，也忘记了所谓的"先帝遗诏"，准备强行使用皇帝的权利，将殿中的李承乾废黜！

"宗人令何在！"

强压住不断翻涌的内心，李宏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响彻大殿，其冰冷的眸子死死看向嘴角扔挂着些许嘲弄的李承乾。

他一刻也不想瞧见这张令他厌恶至极的脸庞了！

"老臣在！"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绯袍的老臣颤颤巍巍的于人群中出列，动作略有些僵硬的朝着上首的李宏躬身行礼。

见状，殿中顿时哗然一片，刚刚替李承乾"鸣不冤"的几位武将脸色也是瞬间难看起来。

作为名义上掌管宗室大小事宜的"宗人令"，因为年事已高的缘故，早在五六年前便被李宏"开恩"，允其不用上朝议政，安心在家中养老即可。

毕竟，宗室中的大小事务，李宏均可乾纲独断，这宗人令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吉祥物罢了。

但依着大夏的规矩，凡是君王托孤，或册封太子以及其他足以影响国祚传承之事，必须由宗人令从旁见证。

现如今，已是五六年未曾上过朝的宗人令突然露面，足以说明陛下今日是有备而来，是铁了心要废黜太子殿下呐！

"太子李承乾不忠不孝，即刻传旨昭告天下，免去其太子之位，降封为清河王！"

御极多年的李宏终究还保留有一丝理智，没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将立有赫赫战功的李承乾直接废为"庶人"，而是先行将其降爵为王。

呼。

幽静的大殿内，李宏状若疯癫的咆哮声仍在悠悠回荡，在场的群臣们皆是呼吸一滞。

饶是早就知晓陛下有"废黜"之心，但当他们亲耳听闻，陛下以"不忠不孝"为由废黜担任储君之位足有十八年之久的太子殿下，心神仍是一颤，陛下的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拙劣。

但不管心中作何感想，人满为患的乾元殿内却无一人敢侧身出列，直面状若疯癫的李宏。

相比较史书上那些有"外戚"撑腰，亦或者赢得朝中文武大臣拥戴的太子们相比，李承乾的根基还是太浅了些。

"陛下，还请陛下三思呐！"

"太子殿下或许性格执拗了些，言语上对陛下有所冒犯，但其终究有功于我大夏！"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呐！"

就在殿中一片死寂，就连李承乾也渐渐熄灭了心中最后一丝温热的时候，一道夹杂着哭腔的呼喝声于殿内响起。

放眼望去，颤颤巍巍好似行动不便的督查院御史萧子良一瘸一拐的自队伍中出列，跪倒在李承乾身旁，声音沙哑的朝着上首的李宏恳求道。

虽然在过去十数年的时间里，他也曾不止一次的上书弹劾李承乾，认为生性懦弱的李承乾不配担任大夏储君之位，但那是建立在李承乾性格懦弱，毫无担当的前提之下！

弹劾李承乾，他问心无愧！

但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李承乾不仅亲自领兵重创了北凉大军，甚至还许下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豪言壮志！

试问如此能文能武的太子，古来几人能够比肩？！

"萧子良，你不要逼朕.."气氛如冰雪般冷凝的乾元殿内，李宏脸庞扭曲，眼中寒芒径自射向颤颤巍巍的萧子良。

昔日他有意与北凉议和的时候，便曾遭受到这萧子良的阻拦，他在恼怒之下，命人对萧子良予以廷杖之责罚。

本以为这廷杖应当将萧子良这老匹夫打响，却不想还是没有让其长记性啊！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咚咚咚！

似是没有感受到李宏话语中犹如实质的杀意，垂垂老矣的萧子良痛哭流涕，清脆的叩首声不绝于耳。

见其如此可怜的模样，不少作壁上观的朝臣心中也是为之一动，望向李承乾的眼神中也夹杂了一抹同情。

太子殿下确实立有大功，陛下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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