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使团进京
三日后，东京城外。
在星夜兼程多日之后，以北凉大冢宰宇文觉为首的使团们终是在数十名北凉铁骑及沿途府县派出官兵的护送下，抵达了巍峨的东京城。
望着眼前这座似一头巨兽，匍匐在大地上的城池，即便桀骜如曳落河副将独孤信等北凉铁骑，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百般传闻，不如亲眼所见。
这大夏的国都，比之他们北凉的王庭，巍峨恢弘了何止数倍？
难怪自家公主殿下在这座城池面前折戟沉沙，难怪就连纥奚南那个莽夫，也会主动无功而退。
他们北凉这一仗，败的不冤。
闻听耳畔旁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以及倒吸凉气的声音，为首的大冢宰宇文觉只是微微一笑，对于眼前巍峨的城池并没有露出太多讶色，显得淡定许多，令使团中的不少随行人员都是暗中点头。
不愧是他们北凉的国师，光是这份镇定自若的本事，就足够他们学习许久。
但在场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宇文觉之所以如此淡然，并非养气功夫了得，而是因为其年轻时曾不止一次出使大夏，早已见识过东京城的富庶和繁华。
只是近些年，大夏和北凉的关系骤然紧张，双方之间的诸多经济和文化往来，方才被切断。
"这就是北凉使团？！"
"明明是他们吃了败仗，反倒跑咱们家门口耀武扬威来了？"
"先帝保佑，可千万别引狼入室.."
"不好说呐.."
以宇文觉为首的使团本就有数十人，兼之周围护送的狼骑们，车队规模很是庞大，几乎瞬间便引起了城门外官道两侧大夏百姓的注意，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也是随之响起。
"将兵刃收起来.."周围大夏百姓充满了敌视的目光及窃窃私语声将宇文觉略有些恍惚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转而扭头朝着身旁的独孤信吩咐道。
此地终究是大夏的国都，他们又为"观礼"而来，自是不好太过于嚣张，若是将那大夏皇帝逼得急了，耽误了营救公主的计划，便不好了。
"是，大冢宰！"
一声命令过后，训练有素的北凉铁骑们纷纷收起了手中紧握的兵刃，转而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不远处如临大敌的守城士卒们。
这东京城明明是大夏的国都，他们却从这些士卒的脸上瞧出了惶恐和紧张。
看来，这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夏已是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轮，坚持不了太久了。
说不定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眼前这座恢弘的城池，便将臣服在他们北凉勇士的铁蹄之下。
也许是为了给予远道而来的北凉使团一个下马威，大夏并没有提前派遣官员在此迎接，甚至在宇文觉等人于城外等待多时之后，也没有见到有司官员的身影。
"大冢宰？！"
咣当一声，自觉受到了羞辱的独孤信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朝着身旁的宇文觉低吼道。
莫说此次"和亲"本就得到了大夏皇帝的同意，他们也提前知会过大夏朝廷，眼下他们纵然是不请自来，大夏的反应也不至于如此愚钝。
更何况城门附近的这些大夏官兵们兵刃早已出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
看来城中那个临阵脱逃的大夏皇帝，已是忘记了被他们北凉铁骑支配的恐惧，也忘记了他们北凉铁骑尚在镇北关外驻扎！
"稍安勿躁！"
轻轻摇了摇头，宇文觉转而扭头看向门洞大开的东京城，不卑不亢的呼喝道:"北凉使臣宇文觉应贵国皇帝邀请，前来东京观礼。"
"老朽听闻大夏乃是礼仪之邦，难道这便是大夏的待客之道吗？"
此话一出，城外紧张的气氛便是一肃，各式各样的非议声和谩骂声转而停滞。
古往今来，似大夏这般的中原王朝或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改朝换代，但始终在周边"蛮夷"国家身上，维系着超然的地位。
这种超然地位，不仅仅是强横的国力，也是千年文化沉淀所带来的底蕴。
正因如此，纵使北凉国力蒸蒸日上，朝野上的官员们仍将其视为"茹毛饮血"的野人，心中优越感十足。
但现在，这北凉大冢宰宇文觉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待客之道"发难，瞬间便令城门附近义愤填膺的百姓们转变了态度。
"这老头说的对啊，咱们的人呐？"
"打不过人家就算了，还让人家堵在家门口羞辱了一番。"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只片刻的功夫，身旁百姓施加的压力便令城门附近本就如临大敌的守城士卒们如坠冰窖，心中咒骂不断。
城中的那些官老爷想摆谱，凉凉这群远道而来的北凉人，却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他们，他们招谁惹谁了？
"都让开，都让开.."
"大人来了.."
也许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在宇文觉主动发难之后，不过盏茶的功夫，城门处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放眼望去，只见得一位身着绯袍的臣子正神色匆匆的朝众人所在的方向赶来，其身后还有十余名身着各式服饰的官员和随从。
见状，宇文觉便是会心一笑，旋即在身旁独孤信的搀扶下，翻身下马，默不作声的等待着。
"本官鸿胪寺卿，张典。"
良久，在剧烈的喘息声中，姗姗来迟的鸿胪寺卿在宇文觉身前站定，并主动自报家门。
依着他的念想，老老实实将这群北凉人迎进城中就是了，但架不住朝中有人想给这些北凉人一个下马威呐！
现在好了，反倒是成了他的过失了。
"北凉大冢宰，宇文觉。"不卑不亢的还礼之后，宇文觉也是亮明身份，并主动递交了勘合。
至于北凉国主拓跋焘亲笔所书的国书，自是要由他亲自交予大夏皇帝。
"北凉使臣一路辛苦，还请随我先行进城修整。"
装模作样地瞥了两眼张合之后，近些时日焦头烂额的鸿胪寺卿张典便轻轻颔首，主动示意北凉使团进城。
"请。"
不卑不亢地还礼之后，宇文觉便是率领着身后的使团们，在周遭大夏百姓复杂的眼神中，昂首迈步了巍峨的东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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