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英雄的家人不能做坑人的事
艾力大叔自己碰了钉子，不想看谢慧英一个女人这么为难，想劝她回老家。
“拿到果园转租的钱，能少亏一点就少亏一点嘛！”艾力大叔说道。
“我家当初承包的果园，是丁泉山给自己瞅好的地方，更知道我家现在缺钱，还拿乔地等着我去求他嘞，绝对给不出高价！再说，我来南疆不是为了少亏钱。”谢慧英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是来赚钱的！”
“现在不是没钱，干不成了嘛！”艾力大叔为自家的果园烦闷，更替谢慧英担心，再次劝道，“种果树可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么容易，那修剪果树的剪刀，壮小伙拿起来都费劲，你能行？这不是瞎想嘛！”
“艾力大叔，你也瞧不起我吗？”
“阿噫！”艾力大叔急得舌头都快打结了，“这不是你该来吃的苦嘛，还是早点回老家好嘛！”
“我不回去，我连信用社的大门都没进去，成不成的，我都得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艾力大叔见谢慧英非要去吃这个闭门羹，甩甩手：“去嘛去嘛。”
谢慧英自己进了城。
谢慧英到过巴喀县城，但没有逛过这里。
信用社的大门朝哪儿开她都不知道，凭着一张嘴和艾力大叔给的地址，走哪儿问到哪儿地摸到了大门口。
大厅的工作人员听到她是来办助农贷款的，抽出表就让她开始填。
谢慧英犯了难。
她小学没毕业的文化水平，表上还有字看不懂，更别说提笔写字了。
“同志，这个字读什么？是个什么意思？”谢慧英用没有完全褪去土话读音的普通话问道。
工作人员顿时明白她不识字，态度十分友好地帮忙解读起了条款。
“担保？”
“质押？”
填完这张表，谢慧英知道难处在哪儿了。
没人能给她做担保，家里更没有能拿来质押的资产，评估下来贷款给她的风险太大了！
“我看能不能和家里商量一下，把老家的宅基地抵给你们？”
“大姐是第一次办贷款吧？我给您解释下，农村的宅基地不能直接进行抵押贷款，只有盖在上面的房屋可以，你这个写的是四间平房……”
工作人员为难地摇摇头，意思是贷不出什么钱。
“麻烦你再替我想想，看看我还有什么可以抵押贷款的吗？早先承包果园的时候，我家把能借的亲戚都借完了，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笔助农贷款来重建果园，还给亲戚们钱。”
“像你这样还有外债的情况要办贷款更难了。”
谢慧英心里一咯噔。
办不下来贷款，清理好的果园就不能移栽新果树，就更别提拿收成还债了。
离开老家时，谢慧英夸下海口，一定不会让丈夫的心血付诸东流，会把果园打理妥帖，用丰年的收成还清欠债，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她只能看着被挖得坑坑洼洼的果园，束手无策。
难道只能转租给其他人，带着铺盖卷灰溜溜地进厂打工，让家里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吗？
“你自己再想想办法吧。”工作人员说话间，把柜台上的贷款宣传单给了谢慧英一张。
谢慧英再次把条款从头看到尾，自己能符合的条件只有个人信用贷款了。
“同志，你给我算算这个？还有，我家还有7亩果园是好的，能不能贷点钱出来？”谢慧英想抓住一毛是一毛，不死心地问道。
就在她焦急等待计算结果的时候，信用社突然跑进来一个人，这人恰好谢慧英认识——徐新东！
他像是遇到了大难事，跑得满头大汗，脚步匆忙，目标又特别准确，进了大门就往楼梯冲，想上二楼。
谢慧英跟徐新东打招呼的时候，还把他吓了一跳。
“嫂子，你怎么在这儿？”徐新东脱口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又一拍脑瓜，“你肯定是来办贷款的！”
“对啊！那个姑娘正跟我算能用信用贷多少钱呐！”
谢慧英话音刚落，柜台的工作人员满脸为难地开口了：“这位大姐，你这……批下来跟没批差不多啊，就算材料都过关了，也就几千块钱。”
谢慧英要移栽几十亩果苗，这点钱完全解不了她的燃眉之急。
“徐技术员，你想到办法了吗？”谢慧英问。
徐新东也急着呢！
自从了解到果园困境，他就在到处请教，想帮果农兄弟解决困难。
信用社有着自己的批款流程，要按规章办事，果农的贷款资质不合格，没有担保和质押，助农贷款就批不下来。
“信用社的王书记说咱们果园的回款没保障，批复贷款需要重点考量……”
巴喀县的果园承包刚刚起步，整体规模并不大，销售渠道也是果商来收，果商不来的时候，果农只能自己拉到大巴扎上找销路，销路并不稳定，是赚是赔也没办法准确预估。
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和质押担保是不能放款的一大难题。
谢慧英亲自去过大巴扎卖苹果，知道那里散户多、果商少，要是碰到黑心的果商来收货，看到果农带过去的苹果多，更会刻意压价，果农不卖也没法，不能再把苹果拉回去，等着苹果烂地里啊！
在目前的买方市场里，果农属于式微的一方。
“咱这儿就是离大城市太远了，我老家有人种了水果直接供去省城大超市，自己就包车拉过去了，根本用不着果商，赚的还多！”谢慧英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咱们要是能直接把果子卖过去就好了。”
徐新东眼睛一亮：“对啊，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果子直接卖到上沪？”
“能吗？怎么运过去？有人买吗？咱们可不是一车两车的事儿，那么多果园，几千吨的果子啊！”
谢慧英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又都是非常贴合实际的困难问题。
单是运输就是个大难题，几千公里的路程运过去，放一天没人要，就不知道要坏多少果子。
“嫂子，你听说过订单农业吗？咱们可以走这个路子啊！”
谢慧英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订单农业。
不过，她在信用社王书记的办公室里，听徐新东掰碎揉烂地讲清楚了。
大型商超从果园下订单，解决果农的产品销路问题，果农再以商超开出的订单到信用社进行助农贷款，解决眼下的资金难题！
“还是大城市来的人懂得多啊，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信用社的王书记拍板道，“我们也很想帮果农兄弟解决资金难题，只要你能把商超的订单签下来，我们就批贷款！”
徐新东说干就干，当天就写了工作报告。
次日，就带着领导的批复紧急赶赴上沪，找当地的大型连锁超市谈合作。
一个星期的奔波，终见成效！
徐新东带着两家大型商超的采购经理来到南疆，提出这个想法的谢慧英成了果农的代表。
“她就是英雄杨友庆的爱人，谢慧英，现在果园由她打理，特别的辛苦。”
“自家的果园，有啥辛苦不辛苦的，挣的不都是自个儿的吗？你们不远千里地帮我们果农跑上跑下的才辛苦。”
谢慧英朴实的话语，拂去了徐新东一身奔波的风尘。
正当气氛融洽之时，果园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丁泉山骑着他的摩托车，“突突突”的到了地头。
“英雄嘛我也敬佩，但英雄的家人不能做坑人的事儿啊！”丁泉山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谢慧英指指点点，“她一个啥都不懂的农村妇女，根本不会种果树，你们敢跟她签订单，明年绝对收不到好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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