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有的亏欠
要说这陈家第一狠人，非陈竹莫属了，怂恿老虎哥火烧陈少爷，再用斧子一斧劈死老虎哥，躲在暗处看着的沈心若不寒而栗，这世间……当真有这么残忍的人。
越是这样，沈心若觉得这人越不必九留。
三日匆匆而过，陈老夫人身子虚弱，夜凉不巧感染上了风寒，外加上心病发作，很难从儿子的死中缓和过来。
儿子陈长华命丧黄泉，凶手的线索是一点也没抓到，她觉得时间拖得越长，心里更忐忑不安。
也许，那个凶手就藏在身边呢？
这并非没有可能。
陈长华之死，头七已过，摆满白绸、花圈的灵堂还未撤去，而陈夫人一夜之间像受到晴天霹雳一样，心神不宁，躺在床上，动弹为难。
丫鬟替她盖好被褥。
“巧玉，你说说，这人最近是怎么了？身子越来越不行了？”老夫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抽去了底气。
这时的她，没有谁更清楚她现在的情况了。
害死儿子的凶手没落网，她这口气是不会断的。
“老夫人说的是哪里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丫鬟为她整理好床角，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老夫人眼角含笑，微微点头。
陈竹端着散发着腾腾热气的汤药走进来，金碗内黑漆漆的药水，使人一看，便觉着苦。
她一身橘红色长裙，绣着珍贵稀奇的图案，脖子间挂着一条名贵的金项链，头戴金冠，手戴金镯子，乍一看，身着甚是隆重，这哪里是地主人家的夫人，明明就是富人家的千金，俨然一副贵妇人形象，细步纤纤，步履如云。
“娘啊！才几天不见，您这是怎么了？”陈竹凑近身，去查看陈老夫人的情况，陈老夫人病重，老态龙钟，她的声音恍然未觉。
陈夫人虚弱的半睁着眼，没说话。
看来这个老不死的病重了话都讲不出来了是吧？
陈竹暗自得意，陈老夫人一死，陈老爷子那身子骨一看就挺不过来年了，她只要轻轻发力，就能将他弄死，飞上枝头变凤凰又不是条很难的路。
陈长华不爱她，不珍惜他们的感情，她要他死，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谁叫他……自作自受的呢？
都是他活该。
这可……怨不得她。
“娘啊！你这一生，没有害人，但你也从未回头看过我一眼，我在陈家，做了您那么多年的儿媳妇，你有没有想过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我也是女子，我在陈家，吃了太多太多的哭，今天我誓将陈家欠我的一切通通讨回来！”陈竹歇斯底里、情难自控的将话一字一句的说完，她轻淡的看了眼汤药，眸色深沉，像藏了很多苦楚。
她不加犹豫、当机立断地将用金碗撬开她的唇齿，床榻上躺着本该虚弱的人儿不知从何来的力气，那双眼睛猛然瞪大，怒目圆睁的看着她。
陈竹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老夫人从床上直起身板，纤瘦的指头抓住碗沿，将金碗往地上一摔，“哐当”落地，药水四溅，化成一条条黑褐色的溪流向四方伸展。
“你！”陈竹惊得哑然。
原来……老夫人的病是装的。
“你你你没病，是装病？”
“陈竹，枉我看重你，让你做了我的好儿媳！你却……太让老身失望了！”夫人低沉着声调说道。
陈竹见事情落空，仍不甘心，何况，这里只有她和这死老太婆俩，她完全不用担惊受怕，直接把这死老太婆了结了这何尝不好？还能省不少麻烦。陈竹反应迅速的伸手勾过去，掐住老夫人的喉咙，将她干瘦的身子往墙上摔去。
“死老太婆，看我不弄死你！”陈竹显然已经发狂，为了得到陈家的一切失去了理智，她实在太贪恋了，陈家切她的她务必将一切都讨回来。
“住手！”陈老爷子的木杖敲在地面上，“咚！”
陈竹冷静，此时她的四周再度围起了熙熙攘攘的人，“陈竹，枉我老爷子对你这般好，你竟然还想……”
说着，陈老爷子情不由衷，他敛眸，情绪上太过失望。
害死儿子的凶手，竟然是他们的儿媳。这个儿媳，就是被当然擒获，口头上仍很硬气，“陈竹，你为何要害死长华？”
“因为他不爱我！”
老爷子又问:“为何要想害死我夫人？”
“因为她愚钝，在你们眼前，我这个儿媳算什么？算摆设吗？你们有给我一丝一毫的尊严吗？这十来年，你们陈家对我又是如何？一直将我当成畜生来养？这有人性吗？陈长华他该死！那死老太婆更该死，如果没有她，我陈竹也许早是自由之身了！”陈竹说着，脸色从傲气变得软弱，她恨陈家，无时无刻都恨，也恨她的父母，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拜他们所赐！
这些话，仿佛将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一诉说、吐露。
她的眼神里，有的是绝望，也只有绝望。
这与这个世间抗争无果后，她果断选择了弃场。
沈心若和小鲁透过人群的夹缝里看到她，此时她的脸色涨红，积怨太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像她这般恶毒的女人，不该有眼泪。
沈心若看到她的眼眶，是红润的。
“陈家于我，从无再造之恩，我于陈家，失望透顶！”字字掷地有声，这几个字她讲的很清晰，场面肃静，所有人都严肃了。
陈老爷扶起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心软，认为这一切都是他们陈家的错，陈家对她，始终有所亏欠。
“竹儿，回头吧！”陈老夫人劝说道。
而满眼皆是仇恨的陈竹怎会静下心听她发自肺腑的话，陈竹强硬着咽下眼泪，“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杀了人，杀了你们的独子，这个世道都无法原谅的我，早就没想重新来过了！”陈竹态度刚强，却也有软弱的一面，她低下头，低声说着什么。
“至少，我带走了你们的爱子，这一生，不亏，不亏，一点也不亏！死了也值得了！”说完，她从香囊内取出一粒黑色的类似于药丸的东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本想这粒也送给你这个死老太婆的，罢了！留给我罢了！”
“陈竹，你干什么？”陈老夫人大声劝慰道，陈老爷子力气大，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一口将毒药吞下，不久，唇角溢出鲜血，她阖上眸子，嘴里说出几个字，在场的人无一人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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