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清醒
随着老猴一道道类似咒语的古怪的句子落下，整个漆黑的世界仿佛扭曲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样。
在夜空中，在连绵不断的闪电里，一道好似巨人般的模糊剪影凭空出现在天边，又好像就在石制祭坛的上空。
那剪影比例削瘦，四肢分明，脑袋无力地垂落在左肩上，似乎看着祭台边缘的猴群。
率先发现这一变化的是猴群中的老猴，它低声叫了叫，嗓音沧桑沙哑，便身体颤抖着匍伏在地，不断跪拜。
紧接着，猴子们纷纷也做出类似的动作。
一时间树林的空地上，只有雷声与磕头声相互呼应。
“这是……什么……”发现猴群怪异的举动，梅林自然而然看见了天边的巨人剪影。
他瞬间身体僵硬，心脏飞快跳动，脑袋里的各种思绪搅合在一起，混乱无比。
不知道是因为梅林的心理素质太强，还是出于其他的某种原因，梅林没一会儿就缓了过来，保持住了冷静。
一阵微风吹过，巨人剪影在电光中动了动，左半边身体扭曲在了一起，随后又与右半边的身体重叠。
梅林重重揉了揉双眼，他有一种错觉，那神秘的巨人剪影离祭坛更近了，离猴群更近了，离自己更近了。
不对，要逃……
梅林心中警觉，本能地屏住了呼吸，想要逃离，却发现身体无论如何都无法行动。
这与肌肉僵硬不同，更像是被束缚在了紧密的牢笼中，没有一点行动的空间。
旋即他就见巨人剪影站立在了祭坛的正上方，伸出了没有实感，纸片般飘飘然的左手，从猴群中抓住了一只猴子，提起在了半空。
巨人剪影似乎是在打量那只猴子。
没有预兆的，被提在半空的猴子脑袋猛然裂开，红白相间的液体涌出，那四肢垂落的身体没有了支撑，落在了空地的猴群中。
猴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尖叫，个个表情狰狞，面露恐惧，使劲地摆动身体想要逃离，却是与梅林一样动弹不得。
巨人剪影风飘扬，仿佛一个人般怔怔低头看着猴群，像是在好奇地观察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巨人剪影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身形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中。
同时，梅林感觉到自己恢复了自由，可以随意行动了，他便悄然后退……
而猴群们在恢复自由后，立即四散奔逃，躲进了树林。
独留那位老猴瘫坐在原地，一副失去了重要事物的样子，且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
这时，在这古怪而漆黑的世界边缘，一缕绯红的光芒升起……
梅林陡然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身处一座熟悉的简陋房屋里，正半躺在一张木床上，点点温暖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照了过来，映在他的脸上。
“这里是……刚才是做了个梦吗？”
梅林神情恍惚，稍微思考，额头两侧便传出无法忍受的疼痛。
咔叽……
房间门开了，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眼眸中隐含着担忧。
在看这见中年人的一刻，梅林本能地疑惑出声：“哈伯德先生？”
“是我，你没事吧？”哈伯德轻轻点头，又反问道。
“我昨天恰巧在林子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你，就把你偷偷带了回来。”
发现了我？梅林一惊，连忙双手摸索脸庞，有了熟悉的感觉。
晕倒后，我获得的非凡力量消失了，所以变回了原样……再之后被哈伯德先生发现了……所以之前的一切，确实是个梦吗？
见梅林一副复杂地样了，末了，哈伯德慌张地补充道：“放心，没人知道你在我这里，我也没有报警的打算，毕竟劳伦斯死后，是你帮了我……”
“谢谢。”梅林真诚地道谢，同时动了动身子，艰难地起身。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浑身酸痛，像是超负荷运动过一般，脑袋也晕沉沉的，意识不清。
哈伯德上手搀扶，帮梅林稳住了身形，露出了中年男人那老父亲般的笑容。
“你继续休息吧，不用起来，我这里很安全。”
“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成为‘呓语者’，又被警察通缉，一定很累吧。”
最近特尔利斯小镇的几件事情闹得很大，早已传开到了附近的村子，哈伯德便也从爱说话的蜜尔娜太太那听到了。
当得知梅林的事情时，他既惊讶又惶恐，认为梅林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不应该被通缉。
他有想要帮助梅林的想法，去了一趟小镇后却是没有找到了梅林的踪迹。
虽然两人在劳伦斯事件前并不熟，只处于相互听说过名字的阶段。
“不用了。”梅林一口拒绝了哈伯德的提议，一来他不想麻烦对方，其次村子边的树林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来警察和调查局。
梅林从床上站起，双手摸索了下身上的东西，却是什么都没摸到。
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梅林下意识看向了哈伯德，双眼透露着警惕，脸也板了起来。
“梅林你不要激动……”哈伯德见状，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你的东西我都收好了，就在床头柜里。”
梅林心下稍松，看向了床头柜。
那柜子不大，木制的，边角略有磨损，表面上还摆放着镜子，水杯等常用物件。
他弯腰伸手，打开了柜子，自己的两把左轮手枪，两柄匕首，黑皮书，和零散的钱果然都在里面。
可还不等梅林把全部东西都拿出来，他就通过柜子上镜子的反射，看见哈伯德正高举一根木棍，势大力沉地砸向自己的后脑勺。
不好……
来不及他想，梅林朝右侧墙壁的方向翻滚，起身的同时就听见了木柜被砸的声音。
随后他看到了明明害怕到不行，身体都在颤抖的哈伯德，还是双手紧握粗壮的木棍面对自己。
“为什么？哈伯德先生。”梅林忍不住询问。
他不明白自己帮助了对方，为什么要被这样粗鲁地对待。
“抱歉梅林，我也不想的，但劳伦斯死后，我又失去了工作，家里已经没钱了，我妻子让我把你交给警察，换取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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