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惊变

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王平跪在泥泞中，任凭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迹。他的双手深深陷入泥里，指甲几乎要抠出血来。面前，师父的尸身已经冰凉，那把陪伴了师父三十年的青钢剑断成两截，斜斜地插在泥土中。

"师父......"王平的声音嘶哑，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火。他记得师父临终前的眼神，那双总是严厉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慈爱和不舍。

"平儿......"师父的手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襟，"记住......剑法......剑法不在招式......在......"话未说完，师父的手便垂了下去。

王平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个一招就取了师父性命的人。那人站在雨中，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仿佛这倾盆大雨都近不得他的身。

"为什么？"王平嘶吼着，"我师父一生行侠仗义，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何......"

"聒噪。"那人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冰，"你师父偷学我门剑法，死有余辜。"

王平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来了，三个月前，师父确实带回了一本残破的剑谱，整日闭门研习。每当王平问起，师父总是神色凝重地摇头。

"你......你是天剑门的人？"王平的声音颤抖。

白衣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王平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睁开眼时，一柄油纸伞挡在他面前。伞面上绘着几枝墨梅，在雨中显得格外清雅。

"阁下好大的威风。"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对一个晚辈下此重手，未免有失身份。"

王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站在他身侧。男子面容清癯，眉目如画，手中握着一柄油纸伞，伞柄上系着一枚青玉坠子。

"你是谁？"白衣人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

"在下不过是个过路的。"青衫男子微微一笑，"只是看不惯以大欺小罢了。"

白衣人冷哼一声："多管闲事！"话音未落，一道剑气已经破空而来。

青衫男子不慌不忙，手中油纸伞轻轻一转。王平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凌厉的剑气竟然被伞面尽数化解。

"好功夫！"白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说了，只是个过路的。"青衫男子收起油纸伞，"这孩子我带走了，阁下若是不服，尽管来追。"

说罢，他一把抓住王平的肩膀。王平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他最后看了一眼师父的尸身，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青衫男子带着他在雨中疾驰，王平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驱散了他体内的寒意。不知奔行了多久，青衫男子终于在一处山洞前停下。

"进去吧。"青衫男子松开手，"生个火，把衣服烤干。"

王平木然地走进山洞，机械地捡了些枯枝生火。火光跳动中，他看见青衫男子正在打量他。

"你叫什么名字？"

"王平。"

"你师父教了你几年剑法？"

"十年。"

青衫男子点点头："根基不错。方才那人使的是天剑门的'惊鸿剑法'，你可看清楚了？"

王平摇摇头："太快了，我只看见一道白光。"

"这就对了。"青衫男子笑了，"你师父偷学的，正是这门剑法。可惜他只得了残本，练岔了路子，否则也不至于......"

王平猛地抬头："前辈认识我师父？"

"谈不上认识。"青衫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抿了一口，"只是听说过他的事。你师父年轻时也算是个天才，可惜......"

他忽然停住话头，目光落在王平的腰间："这把剑，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王平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师父的断剑竟被他带了出来。他颤抖着手握住剑柄，剑身上还残留着师父的温度。

"前辈......"王平忽然跪倒在地，"求您收我为徒！我要为师父报仇！"

青衫男子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谁？"

王平摇头。

"他是天剑门掌门的师弟，江湖人称'白衣剑仙'的萧寒。"青衫男子叹了口气，"以你现在的本事，就算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平咬紧牙关："那我也要试试！"

青衫男子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好，有志气。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确定要拜我为师？"

王平愣住了。

"我姓柳，单名一个'邪'字。"青衫男子慢悠悠地说，"江湖人称'邪剑仙'的，就是在下。"

王平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邪剑仙！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十年前，就是这个人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据说死在他剑下的高手不计其数。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没想到......

"怎么，怕了？"柳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王平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柳邪哈哈大笑："好！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柳邪的徒弟了。不过......"他的笑容忽然收敛，"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师父请讲。"

"十年之内，不得寻仇。"

王平猛地抬头："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连他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柳邪冷冷地说，"你若答应，我便教你真正的剑法。若不答应，现在就可以走了。"

王平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良久，他重重地点头："弟子答应。"

"很好。"柳邪站起身，"明日开始，我教你剑法。不过在此之前......"他忽然出手如电，一掌拍在王平胸口。

王平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入体内，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柳邪轻声说："睡吧，等你醒来，就是新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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